“整整180万元啊,钱上面流了多少血汗?”
这么些年,我外出打工不能照顾家里,本以为用钱能弥补,谁知回了趟家,却发现母亲一分钱也没收到。
“儿啊,你能平安回家比什么都珍贵,妈知足,钱不钱的不重要。”
母亲抱着我嚎啕大哭,看她这些年过的苦日子,我咽不下这口气。
“放心,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查出来的。”
我叫陈康,这是我离乡背井在外独自生活的第九个年头。
当初年少不懂事,为了心爱的女孩非要放弃高考的机会,母亲抬起扁担追着我满村跑,村里老少爷们出门看热闹,嘻嘻哈哈笑成一团,十七八岁的男娃脸皮最薄,我与母亲结了死仇。
第二天一早,我悄悄收拾了几件衣服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,和女友踏上了前往城市的火车。
少年心气自视甚高,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,肯定能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,届时成家立业衣锦还乡,让母亲和乡亲们刮目相看,谁知事与愿违。
没有学历、没有手艺,我们两个人在大城市举步维艰,很快身上的钱就花光了,在最艰难的时候,坐在公园的躺椅上不知何去何从。
“你真窝囊,我和你一起进城是来享福的,谁知道你那么没本事,连自己都养不活!”
所谓的女友大发雷霆,火速离我而去,听说后来她去投奔了同在城市里打工的堂姐,被堂姐介绍给了一个三婚中年男子。
我想回家,一方面实在混不下去,另一方面也明白了当初母亲的良苦用心,然而,强烈的自尊心还是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我四处寻找工作机会,哪怕卖苦力也愿意尝试,毕竟先要顾住命,正所谓否极泰来,一个好机会砸到了我的身上。
“小伙子能吃苦吗?我们这可是到国外去干活,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。”
那天在劳务市场,一个黑壮汉盯着我看了好久,得知我高中肄业的学历,又会简单英语,于是主动与我搭讪。
当时走投无路的我,听说到非洲搞基建每个月保底工资一万多,咬咬牙同意了,毕竟我孤家寡人一个,又暂时无家可归,在国内还是国外,哪怕到了天涯海角打工,也没有任何差别。
一周后,飞机搭载着我们这群异国打工人飞过大半个地球,来到广袤而荒凉的土地,在这里,我们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劳动,内心的孤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,然而,看着每月差不多两万元的工资,我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,并且工资一到账,就把大部分寄回老家。
往家里寄钱成了我的精神支柱,一想到母亲能靠着这笔钱改善生活,或许会原谅我当初的无知和叛逆,心里有了一丝欣慰,凭借想象中的孝心,我坚持了一年又一年。
转眼九年时间过去了,13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将我送回祖国怀抱,这些年,我往家里寄了180万,这几乎是我全部的血汗,一想到这里,我心放下了一半,母亲总该原谅我了吧。
“妈,儿子回来了!”
没想到再见到母亲,她居然已经病怏怏的躺在了床上,9年未见,她苍老的我几乎认不出,像一颗干瘪、被榨出全部水分的桃子,记忆中精明强干、早年守寡却家里家外一把好手的母亲,已经淹没在岁月中。
“小康?你是我的小康?”
母亲痛哭失声,弟弟和妹妹也跟着哭,我们全家人哭成了一团。
“妈病了,肺脏有问题,但是家里穷,一直没敢去医院检查,哥,这次你回来,妈精神都好了很多。”
从弟妹那里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况,我百思不得其解,再看看家里的老房子和陈设,和我当初离家时几乎没有差别。
本以为这次回来会看见一个崭新的家,毕竟在我们村,盖一栋三层楼的大别墅,也只要80万元左右,我寄回来的钱,足够母亲和弟妹成为全村首富,可为什么……
“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呢?你们为什么不用来改善生活?何至于连母亲看病都拿不出钱来?”
我拿出了这些年的汇款单,然而最奇怪的是,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表示,没有见过一分钱。
“妈一直以为你过得很苦,没脸回来,所以四处托人打听,她总说,只要你平安归来,一家人在一起,什么钱不钱的都不重要。”
虽然家里人都说不在意这些钱,但我必须搞明白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,那是我9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拼搏出来的,我忍耐生活之苦时的全部信念。
“你这钱每个月都准时有人来取,全都取走了。”
邮局工作人员的一句话,让我心凉了半截,看来是有人冒领了我的血汗钱,可这人是谁呢?
“通常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,看上去清清秀秀的,每次来取了钱就走,不爱说话。”
二十来岁?难道是弟弟?好啊!真是演的一出好戏,怪不得弟弟当初见到我满脸诧异,怪不得他一来就诉苦母亲的病,妹妹上学花销大,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“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哥,是不是你把钱悄悄藏起来了。”
我眼里揉得不沙子,当天晚上就跟弟弟摊牌了,然而,他却矢口否认,还大哭着说我冤枉了他。
“哥,这些年你不在,我一个人苦苦支撑整个家,供妹妹读书,我连高中都没上完,你居然这样冤枉我!”
看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弟弟,听他细数这些年来的不容易,我更加迷惑了,难道真是我武断冤枉了好人吗?
“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查监控,我让你看看,究竟是不是我使坏!”
事到如今,也的确只有查监控这一个方法了,然而第二天,当监控画面上出现那张年轻男子的面孔,我瞬间惊呆了。